中国北方城市供暖陷入困局 取暖费上涨能否化解供热市场难题

梅刚 中国青年报记者 李玉波

　　王海江是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国税供暖所的代班长，每年供暖所巨大的亏损都是横在他胸口的一把刀，今年煤价的持续上涨会让这个承担10栋居民楼、3栋办公楼供暖任务的供暖所更加捉襟见肘。

　　10月15日是北方地区供暖的第一天，此前的一个多星期，王海江就有了买煤的计划，但因为缺钱而搁置。煤怎么办，今年还要亏多少，这些问题王海江不敢想，但又必须面对。他说，同去年相比，今年供暖压力更加严峻，“寒冬没有到来，我们已经遭遇了寒流。”

　　来自呼和浩特市建委的消息称，10月16日起，呼和浩特地区居民供热价格由现行的2．95元／平方米·月，上调至3．68元／平方米·月，上调金额为0．73元／平方米·月，但供暖费的调整能否弥补供热企业的亏损，能否保证老百姓居室温暖目前还是未知数。

　　供热企业的亏本账

　　王海江算了这样一笔账，呼和浩特市国税供暖所供热面积6万多平方米，去年当地居民的供暖费是每平方米2．95元，即使全部收齐，最多也只能收100多万元，可是煤炭、人工费和维修费就得支出120万元，也就是说差不多这个所每年都要亏损10万元，今年煤炭价格翻番，亏损将会更大。

　　承担呼和浩特市830多万平方米供热任务的呼和浩特市富泰热力公司副总经理贾志中说，他们测算的暖气费是每平方米5．8元，如果按目前初定的3.85元收取，则共计要亏损1600万元。而企业正常运营所需的水、电、人力成本、各种税费也加重了企业的负担。

　　据了解，去年呼和浩特市就有20多家小供热企业被上涨的煤价压垮，选择了关门。一些实力雄厚的供热企业在当时尚能伸出援助之手，以保证整个供暖行业运行，而今年，面对不断攀升的成本压力，大的供热企业也无计可施。

　　内蒙古价格监测中心数据显示：5月份自治区煤炭价格继续上涨，6月底，乌海市电煤报价达585元／吨，而7月上旬，呼和浩特市市场上的精煤每吨售价已达 650元。

　　贾志中坦言：“去年煤炭200多元一吨，今年至少要多花300多元。由于我们缺钱，今年的煤都是赊欠的，最多能烧10多天，到月底煤、电结账的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众所周知，近几年供暖体制改革取得了一些突破，但热价一直是制约供热市场化的焦点问题。“热”作为产品，却不能以市场价去出售，这一直让供热企业“伤心”。

　资金缺口导致供热质量下降

　　按多家企业的经营和现行供热成本计算，呼和浩特市公用事业(1418.157,2.92,0.21%,吧)管理局根据核算得出的结论是：目前平均供暖费应该是4．96元／平方米。而呼和浩特市公用事业管理局提出的收费价格却是3．85元／平方米，两者还有1．11元／平方米的缺口。

　　据业内人士推算，按目前的煤炭价格，呼和浩特市约5000多万平方米的供热面积，光购买煤炭成本就有上千万元的缺口。然而，缺口并非仅仅这一个。由于“倒挂经营”，供热企业没有资金投入管网等设施的改造，现有管网年久失修，跑冒滴漏现象严重，也为供热埋下了恶性循环的隐患。加上人工、水电、维修、折旧、还贷等费用，今年呼和浩特市使热缺口预计在两亿元之内。

　　由于“缺口”问题，百姓和供热部门一直饱受磨难。采访中许多居民表示：一些供暖企业总是“克扣”热供应，供热质量不高。由于热源成本的不断提高，而呼和浩特市的热价却无法与市场接轨，因此“克扣”热能成了热企减少损失的一个办法。

　　早在2003年7月，国家已经有相关文件明确指出，实行用热的商品化和货币化，但5年间，呼和浩特市供热商品化步履缓慢，“融冰”之旅尴尬难言。

　　10月8日，呼和浩特市发改委举行的供暖价格听证会成了公众关注的焦点。北垣街居住的市民张庆早早来到了听证会现场，他关心的问题是供暖费如何涨价？应该涨多少？

　　贾志中说：“其实涨价是无奈之举，我们也不愿意涨，虽然上调了价格，我们每平方米仍然有两元的亏损。”

　　不久前，呼和浩特市几十家供热企业“联名上书”，希望政府部门能满足供热企业供暖费上涨的诉求并适当为供暖埋单。相关人士透露，现在呼和浩特市政府正在考虑企业诉求。

　　中国北方供热困局出路何在

　　如何解决眼下遭遇的供热煤炭成本缺口，让老百姓温暖地度过寒冬？呼和浩特的供暖困局，是中国北方地区的一个缩影。

　　内蒙古社会科学院有关专家表示，有3条路可走：政府加大补贴、适当调整热价、倡议企业挖潜。

　　尽管政府限价电煤的方式是否真正能起到抑制煤炭的涨价还不得而知，在采访中也有业内人士提到：既然政府可以为保电限制煤炭价格，那怎么不可以为保证供热，出台“热煤”政策呢？

　　贾志中建议说：“政府应该出台相应政策，比如对供热的煤炭实行最低价或者成本价，同时要对企业进行相应补贴，这样才能缓解供热矛盾。”目前，包括富泰等热力公司已经积极地安装节能、环保等方面的供暖设备，力求达到低投入高热能的效果。

　　产煤大省山西今年也遭遇了和呼和浩特市相似的状况。目前，太原市政府安排两亿元对供热企业实施政策性亏损补贴，确保大部分小区能够按时供热。除给予补贴外，太原市政府将尽快落实“煤热联动”政策，及时启动热价调价机制，形成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煤热联动价格机制，确保供热企业正常运行，并在用煤价格等方面给予政策倾斜，实施优惠价格。为防止煤炭价格继续大幅上涨，太原市将根据建设部有关文件的要求，制定特殊情况下临时接管的应急预案，还准备建立3000万元的应急保障基金，用于临时接管公共供热企业。

　　在采访中，记者听到了相同的声音：应对煤炭价格上涨对供热企业造成的影响，弥补供热成本上升造成的资金缺口，最现实最理性的办法就是让政府、企业、百姓共同承担，以保证供热这项民生工程顺利渡过难关。

　　作为供热企业的行政主管部门，呼和浩特市建委副主任储成功说：“政府会克服困难承担责任，对供热企业实行免税政策。”储成功表示，政府会采取一切措施，保证今冬供热工作有序进行。目前，呼和浩特市建委已制定了供热应急方案，例如小型锅炉房弃供、停供，国有企业会接管。

　　内蒙古社会科学研究所经济所研究员于光军表示，在这种现状下，企业应从技术上下功夫，降低原料用量，降低生产成本，在高效运行中保证供热质量。在政府、企业、百姓3方共同承担的原则下，政府和社会机构加强对企业的监督，让居民利益最大化。